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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

(三)

公元1994年,世界的北方。

“主人!”女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去。满头银发的男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,额头上马上冒出细密的汗珠:“怎么样?”“夫人生了,”平复着呼吸,佣人的语气渐渐变得兴奋,“是个女孩儿。”“那就好,”男子长舒一口气,眉头却渐渐皱起,“那就好...”“您怎么了?”佣人没有从男子的眼中看到更多的喜悦,心中渐渐涌起不安,“难道您...要把小姐...”“你去准备一下,”男子的声音变得低沉,转身向二楼走去,“到后屋等着。”“是...”虽然内心极度不情愿,仆人依旧鞠躬允诺。

“哒哒”的脚步声响彻走廊,男子用力地拉开卧室的大门。床上的女子怀抱婴儿,满脸幸福的笑,此刻看见男子异常兴奋:“快来,看看我我们的女儿,”她轻轻抚摸着婴儿细嫩的脸,“看她多像你啊...”“亲爱的,我希望你明白,”男子有些低落地说,“她从出生就不属于我们...”“不,”妇人依旧面带微笑,甚至有些呆滞地看着怀里的孩子,“这是我的孩子...没人能夺走她...”“这是家族几百年来的惯例!”男子忽然提高了声音,继而一脸痛心疾首,“我作为这一代的容器,已经到了极限了...现在只有女儿能传承下去了!”“为什么!”妇人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喊,“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孩子,为什么她也要和你一样忍受这样的痛苦?!为什么我们都要再一次经历这些?!”

“哇!!”怀里的婴儿被母亲突然的喊叫惊到,爆发出更加大声的哭喊。男子别过脸,眼中似乎有了泪:“你以为我想吗?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“只有被恶魔选中的孩子才能出生,称为他的下一个容器。这是家族的诅咒。”他忽然说不下去,转身,“无论怎么样,我们必须有所牺牲。”“我的孩子...”妇人无助地哭泣着,“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害得我们要过这样的生活...”

“对不起...对不起...”男子梗着声音,忽然一把夺过哭闹不止的婴儿冲出卧室,只留下绝望的妇人哭喊着,呼唤着自己悲哀的孩子。

......

“就是她,听说就是恶魔的女儿。”穿戴厚实精致的男孩儿对着身边的伙伴说着,一边指了指蜷缩在墙角的身着褴裙,紫色长发的幼女,“怪不得她家一夜之间就死光了呢!”另一个男孩儿应声。一群孩子指着幼女骂骂咧咧,有人捡起脚边的雪块捏紧实,一把掷去:“去死吧,怪物!”“去死!”孩子们纷纷响应,一起捏起雪块抛投向幼女。幼女抱紧了自己,瑟瑟发抖。

“绅士们,这可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啊。”平和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孩子们身后传来。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回头,看着说话的金发男子,还有他身后结结实实裹着黑色长袍的人,停下了手上的动作。男子微笑着上前几步,取出几枚硬币往每个孩子手里一塞:“有时间的话,去买些故事书读吧。”“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?”似乎是这些孩子的领头开口,“这点钱还不够打发乞丐呢。”很显然,他们似乎很希望得到更多意外的钱,以此买些糖果。

“滚。”低沉而带有让人恐惧的沙哑的声音传来,男子身后的人微微抬头,一只血红的眼睛似乎还在冒着红光,“马上。”“哇!”孩子们一哄而散,某个胆小的孩子甚至瘫在地上,被其他人架着迅速离开。

“你不该这样对待孩子的。”男子苦笑着摇头,慢慢走近幼女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幼女抬头,紫色的瞳孔黯淡无光,迟缓地摇头。男子脱下自己棕灰色的风衣将幼女裹起来,轻轻抱起:“别怕,没事了。”

乌云渐渐遮住了太阳,墙角被阴影笼罩。待太阳重新出现的时候,只剩下一融化的雪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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